2016年3月29日 星期二

【人物專訪】2015年三峽區參與式預算志工:立祥、冠怡、倩如

社會上有許許多多的樣貌,有些樣貌被冠上主流、良好的;有些,則被汙名、弱勢所標籤,身心障礙者正是其中之一,無論是四肢或身體功能的缺損,還是精神方面有許多困難之處,這些可見與不可見的障礙,再再地都被這個社會所壓迫、排斥。

而三峽身心障礙多元就業參與式預算所面對到的族群,正是一群極少被社會所正視的族群,他們有人選擇隱藏、有人選擇迴避、有人選擇怒吼、有人選擇釋懷。然而,那些被媒體或是社會所塑造出「正向、積極」的身心障礙者背後,還有更多「看不見」的身心障礙者。

這樣的身心狀態,大概就是現在網路上的流行語:「負能量」持續不停地被累積著,而第一線感受這些「負能量」的,是參與這個過程中的志工們。本次專訪將由三位三峽區身心障礙多元就業參與式預算的志工為主軸,透過他們的分享,讓我們重新認識與思考,這個社會與身心障礙者到底處於何種狀態,而是否有能改變現狀的民主解方呢?

號稱友善身心障礙者的不友善社會

立祥、冠怡和倩如是北大社會所的研究生,也是這次參與三峽參與式預算的志工夥伴。倩如本身自己就是身障者,再談到這次推動過程中的參與情形與面對的困難,她直言道:「場地真的是大困難,要找到一個友善各式各樣障別的空間,全三峽屈指可數。」



圖:倩如(左)、冠怡(中)、立祥(右),攝影:劉欣恆

這或許會讓很多人感到訝異,或是一點都不意外,雖然現行法規總有規定必須設立各式無障礙設施來幫助身心障礙者,然而倩如卻苦笑著說「像這裡的殘障廁所規格就是錯的,馬桶旁的扶桿方向做錯了。」她指的,是我們的訪談地點:肯德基餐廳。

確實,無論到何處,雖然有隨處可見的友善障礙者的設施,可是很多人並不會注意到「規格是否正確」這種問題,畢竟,非障礙者的人是無法體會這些規格的作用。不僅是如此,在許多公共討論的場域上,同樣也對障礙者是不友善的,「公共討論很重要的是大家要知道彼此在說什麼,可是很多公共討論的場合不一定會有即時聽打、手語翻譯,或是放慢速度來溝通」這是三位志工在和這些三峽在地障礙者實際接觸的心得,尤其是立祥和冠怡。

因為標籤而不願被/直視

「如果沒有參加這次的活動,我平常也不會遇到這麼多身障者。」立祥說到,縱然他參與過社會運動、更是時常被社會大眾認為「會關心社會」的社會系,實際接觸到之後,卻是發現更多從未直視的艱難。

「許多障礙者不願意出來參與活動,他們很擔心被別人發現自己的身分,甚至打從心底就不願承認自己是身障者。非身障者也不太願意了解這個活動,畢竟這個重點是身障者,而且非身障者害怕自己進入討論或是活動的場域也會被貼上標籤,所以大多都避而不進,或是遠處觀望。」

立祥分享著他在三峽參與式預算最後一項方案陳覽會上服務的經驗,冠怡也頗有感受,她分享道:「有的身障者是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有的是藉機吐苦水,有的是活潑開朗正向陽光。同樣是身障者,可是卻表現出不同的面貌。」這樣的參與狀態反映到了三峽參與式預算中很重要的一項過程:「巷仔口論壇」。

溝通中,找出民主解方

三場巷仔口論壇邀請了三峽在地的身障者與身障組織團體參與,讓身障者講出自己的需求,並相互討論來凝聚彼此對於「就業」的想法,然而過程中,擔任過桌長的倩如也發覺非常困難,「因為大家有時候講著講著就哭了,雖然說不是壞事,但一旦情緒引上,討論就會很難進行。或是大家很容易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整個過程就會瞬間降至冰點。」

而溝通上,冠怡也發現一些彼此的侷限,「當我在和身障者溝通、講解時,有時候並不知道他到底聽懂沒,等到發現他完全沒聽懂時,已經講到非常後面了,這時只好又重頭來過,並且使用更簡單的語言讓他理解。」

這些都是民主溝通必然會發生的矛盾,不是只有身障者,連一般人皆然,但是沒有經過這樣的嘗試與努力,我們便無法突破那些關卡,民主可能也就隨著這些問題擋在這些溝通場域外。不過,他們三位都非常的努力去實驗、克服這個難題。

「今天換作我是智能障礙者,什麼樣的內容、多快多慢的語速等等,才能最精準地表達出我想說的。」冠怡分享她溝通中開始以「換位思考」的方式來克服這個困難。確實,其實所有人都一樣,「今天如果我是_____,我會怎麼做」,民主溝通就是相互同理、理解,接著相互對話,這正是其中一項民主溝通的解方。


參與式預算,正是為了要找出民主的解方,過程中各種不順利與困境,皆與社會的結構與文化有關。然而,我們看到三峽這個地方,因為參與式預算開啟了一群人的民主思考與學習,而且得到了令人振奮的民主成果,期待未來,這樣的果實會開花,並逐漸散播出去,讓參與式預算找回這個社會更真實的友善,還有民主。

2016年3月25日 星期五

【人物專訪】2015年達觀里參與式預算提案人:桂哥、芷昀

新北市2015年實施的參與式預算已經告一個段落,4個區都已提案投票完畢,現在我們接下來的專題將深入各區,專訪在2015年新北市參與式預算的提案人、志工與居民,以不同的角度與視野來認識新北市參與式預算。第一個區域,我們選到了最先開始實施的新店區達觀里,作為本專題的第一篇專訪。

採訪當天,我們來到煙雨迷濛的新店區達觀里,這個在山坡上,總共由11個社區、蜿蜒的山路和高聳的公寓大樓錯落而成。固定班次的公車緩緩駛出駛入,還有不少爬山的遊客與單車族在馬路上活動著。居住在達觀里的社區居民反而少見,若能見到的,也只是他們的汽機車直列在道路兩邊。

社區危機不一定是居民危機

我們這次的專訪對象,是本次達觀里參與式預算投票數第一與第三高票的提案人,桂哥和芷昀,桂哥所提出的是「達觀里山坡地傾斜管及地下水位監測」一案,而芷昀則提出的是「自來水供水系統維護費用」。

「這兩個提案都是以『危機意識』作為出發點的提案!」芷昀苦笑地說著,達觀里除了因為山坡地傾斜需要進行監測之外,自來水系統也常因馬達故障或是水管破裂導致社區居民無法用水,然而水的問題是整個社區的問題,但山坡地傾斜而需設置擋土牆的問題,每個社區可就有不同的意見。



圖:桂哥(左)、芷昀(右),劉欣恆攝

「有人覺得擋土牆需要設置,可是有人卻認為有礙觀瞻,而且甚至會因此影響房價!」桂哥說道,這個問題持續影響著達觀,然而居民之間的相互不聯絡,以及各社區之間大大小小的利益問題,加固了居民的原子化,這些都讓達觀里參與式預算在推行上更加的困難,「我們甚至還有社區是互相敵視的」。

在社區與社區的夾縫中,長出討論的初芽

「困難是困難,但總是有突破的方法。」這怎麼做呢?我們不解地詢問著,每棟社區前的保安與鐵門,都讓一個看似開放的居住地成為禁閉的空間,他們到底是怎麼突破的?芷昀和我們分享:「自己所住的社區內,有間美髮院,我就告訴那個美髮院的老闆娘,教會她怎麼跟別人宣傳參與式預算投票的重要,很多住戶都會去美髮院,訊息就能開始擴散了。」

原來是對社區經常聚集人群的地方下功夫!達觀里其實並沒有所謂公共設施,連一座里民活動中心也沒有,因為建商倒債後,原本可以讓達觀里居民進行交流活動的達觀會館便被銀行法拍,成為私人土地。沒有公共討論的空間,對於參與式預算的推動無疑是難上加難,但是達觀里的居民用著自己的生活經驗,找出了突破的縫隙,不只是美髮院,連電梯間那短短5秒鐘與鄰居相處的黃金時刻都被充分的利用了。

確實,不用盡手段與方法,想要引起在社區內公共討論是極其困難的,這個問題讓身為提案人的芷昀和桂哥都很有感,因為大家真的不常互動、甚至是沒有互動。「我跟芷昀也是因為這次參與式預算才真正認識彼此的呢!如果不是因為參與式預算,我們兩位根本不會認識」桂哥說著,看似心平氣和,但對於聽者的我們來說,卻是非常驚訝與無奈,「我們幾乎在網路活動比較多,我們達觀里有自己的臉書社團、LINE群組,大家都會在上面分享事情,但碰上公共問題,除了網路互動外,實際上碰面交流、甚至聚集討論都很少發生。」

用參與式預算重新認識社區與里政

「但這一次的參與式預算,讓我們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我們不將居民的黏合度提高,這些社區問題全都只會變成里長來解決,可是只靠里長是不夠的!而且里長也無法解決所有問題。」桂哥專注的眼神,透露出他知道,雖然講不出「組織化」這個詞彙,然而他感知到了,如果不把居民聚集起來討論,居民對於社區事務將永遠隔絕。不只桂哥,芷昀也深有同感,如果不是參與式預算,雖然身為達觀里臉書社團的管理員,她絕不會認識這位隔壁社區、健朗的桂哥。

「我真的是因為透過參與式預算開始和里長互動、構想提案後才知道,原來很多社區問題不是打一通電話給里長就能處理的,而且過去的我從來沒和里長互動過,這一次真是讓我好好的認識了里長,也好好的上了公共事務的處理方式一課。」這是桂哥的寶貴經驗,參與式預算使他重新認識行政問題、里政處理,開始同理一個里長並不是十項全能,而一個居民也不是完全失能,那麼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呢?

達觀里的民主下一步:凝聚社區

一個社區如果不使大家聚集討論,社區問題就難以解決,因為無法溝通、無法對話、無法傾聽、無法理解,因此一定程度的「軟性」工程就有其必要性,「希望接下來若還有參與式預算,應該是要提出一些軟性的項目,如人文活動、攝影展覽之類的,如果不靠這些來讓大家凝聚,社區很難有所改變」目前參與式預算所提出的案子中,大多數都是硬體工程,可能是自來水系統、可能是燈管換修、可能是道路安全…等等,因為那是直接影響著居民生活的部分,是觸及個人利益的問題,能夠引起廣大迴響,但很難聚集居民討論。

軟性的人文活動,則是一項能讓社區居民能共同參與、共同執行、共同策畫的活動,藉由這些活動讓大家凝聚是一項非常好的做法,同樣也彌補了參與式預算在後續推行上的困境,增進更多人開啟公共生活。

我們看到了達觀里的居民用著自己有限的經驗,去思考、去設想,如何讓更多人參與公共事務?如何讓更多人能了解、知情公共事務?如何讓更多人去重新思考民主?這正是參與式預算所帶來的改變,也是我們看到這個社區開始冰釋、融合,並在未來成為真正意義的社區的可能性,參與式預算與其所帶來的民主反思正在逐漸發酵著。

提案說明
達觀里山坡地傾斜及地下水位監測:

自來水供水系統維護費用:

2016年3月21日 星期一

參與式預算新聞彙整



(1)中時:<諷蔡英文拍桌式民主 朱立倫推參與式預算> http://goo.gl/e8qzAU
(2)聯合報:<新北推「參與式」預算 朱立倫:不需要拍桌> http://goo.gl/5MCsM7
(3)NOWnews:<新北市推參與式預算 朱立倫:共同參與就不用拍桌子> http://goo.gl/Dx1IxQ
   NOWnews:<新北身障就業參與式預算 朱立倫:創三項全國第一> http://goo.gl/srQVZ4
(4)自由時報:<三峽首推身障參與式預算 4月起補助提案單位200萬> http://goo.gl/yMmuHS
(5)新頭殼:<市政工作 朱立倫:非靠抗爭或拍桌子解決> http://goo.gl/C7903t
(6)中時電子報:<「佔領華爾街運動」組織者 到新北分享經驗> http://goo.gl/ZM51NP
(7)自由時報:<〈台北都會〉國際公民社運團體 交流參與式預算> http://goo.gl/t5UIU2

【讀者投書】雷聲大、雨點小的台灣參與式預算?

陳月瑜(文字工作者/板橋人) 近期,實行參與式預算的各縣市皆已進行到一個段落。台北市完成了369公民提案參與式預算推廣教育課程的第二階段;新北市2015年實施參與式預算的三區:新店區達觀里、蘆洲區、永和區正在執行提案,最後一個地區:三峽區也已於3/10投票結束,等待開票結果;台中市即將於今年執行各項參與式預算之提案;其他地區如高雄、桃園、南投等地,則蓄勢待發準備開展相關計畫。 然而目前台灣的參與式預算似乎已落入了雷聲大雨點小、後繼乏力的窘境。從媒體以及各地區官方網站上面得到的資訊來看,各地區皆屬實驗階段,但我們目前除了新北市因為實行地區較多仍持續時有新聞外,其餘地區皆消聲匿跡。 以台北市為例,參與式預算官網,自一個月前(2/17)放上第二階段課程表後,在無任何更新,沒有任何照片、文字成果發表(詳見網址:http://pb.taipei/ct.asp?xItem=159419445&ctNode=82080&mp=100012 );台中市更是詭異,自2015年12月11日發布投票結果後,便毫無音訊,連主要負責的台中市都發局官網,也沒有任何關於實施進度的消息(詳見網址:http://2015taichungivoting.weebly.com/26368260322804024687 )。 除了未針對投票後有系統、有計畫、有進程的持續培力與組織居民,外界亦無從得知接下來各地區參與式預算執行完成後,到底該如何前進? 難道參與式預算的推行,對各縣市政府而言,只是流行、跟風、搶頭香?只要舉辦完參與式預算票選活動即視為「政績」,「開放極少民眾參與極少部分預算審議」就是做到「實質民主」、「由下而上的政策制定」。這樣的參與式預算,真的有改變政府的施政邏輯嗎?政府真的讓人民當家作主了嗎? 從國外經驗來看,參與式預算,不是在比誰的錢砸得比較多,不是在比誰實行的速度比較快,不是在比誰實施的範圍更大更全面。如何改變台灣「民主」的現況,才是參與式預算真正的目的,為了突破社會大眾對於公共事務的冷漠、為了能讓居民自發組織解決社區問題、為了培養更多能夠理性思考如何解決社會矛盾的公民,這些才是參與式預算真正的目的。 若各地政府只是將參與式預算當成給予人民的小利小惠,而非真正將參與式預算當成改變社會現況、推進民主參與的一項重要政策,那麼這會不會又是一場假民主真綁樁的騙局?這對台灣的未來恐怕非福是禍!

2016年3月19日 星期六

【活動專題報導】【新國際論壇】抵抗全球化:世界社會論壇與政治新文化

新國際論壇將於3/20號在新北市政府舉辦「抵抗全球化:世界社會論壇與政治新文化」講題「重新創造民主:從世界社會論壇與參與式預算談起」,到底為什麼會選在新北市作為活動地點,而參與式預算又與世界社會論壇有何關係呢?本次電子報,我們特別專訪當天的活動主持人,國際知識集體(Intercoll)亞洲區召集人林深靖先生,為我們解答與闡述。

Q1:為何本次於新北市所舉辦的活動是以「參與式預算」為主題?

Q2今年年初的大選之後,回顧選舉的結果與過程,其實很多人對於台灣民主的軸線是有些擔憂。這樣的擔憂一方面是來自於投票率的逐年下降,顯然民眾對於「僅透過選舉來實現民主」的這個方式顯露不滿;二方面是,現今立法院已開始運作,我們看到整個國會內問政的品質及立委本身的素質在民眾眼中,不必然會滿意。

圖:林深靖

台灣自1987年解嚴之後,在整個將近30年的民主化過程中歷經數次選舉和政黨輪替,然而我們是否就滿足於這樣的政治運作模式呢?民眾的生活是否在這30年的民主化過程中獲得具體改善?

不光是台灣,在美國或是歐洲的老牌民主國家,透過選舉,都讓美國總統候選人川普或是仇外的極右勢力崛起,又由於在每一次的選舉過程中,總須耗上越來越龐大、乃至於接近天文數字的選舉經費,到底有多少人能投入到這樣的民主政治遊戲裡呢?而我們卻滿足於「在投票日當天那張投進票匭的選票」的民主嗎?從「重新思考民主」、「重新建構民主」的角度來想像,其實全世界在這幾年不僅是學術界,在社運界也都是一項急迫的提問,大家急切地想尋找出一種使民眾可以自主組織、自主管理,重建自己社會生活的可能性。

近幾年來,我們看到台灣有推行「參與式預算」的嘗試,其中新北市政府在參與式預算的推行上,是目前最有想法、也最成熟的縣市,相信在新北市政府內部對於尋找一個新的推動民主之可能性是非常有希望的。但我們也認為,參與式預算在台灣很多縣市僅限於技術層面的考量,雖然目前能夠推展的局面還相當有限,格局也不大。

談「參與式預算」,應該是要從「參與式民主」談起,這應該是一個重新思考民主、重新建構民主的過程,而參與式預算正是實踐參與式民主的其中一項實踐模式,它試圖透過民眾去對於公共預算的介入、討論、決議,去爭取更多能讓公民參與的空間。

很多人都感受到,這幾年台灣的生活並不是特別好,近30年的民主化過程並沒有為我們的生活加多少分,年輕人依舊挫折、對於未來的社會發展缺乏想像、貧富差距日益擴大,因此,已經到了放棄單一思維,重新思考另類民主的可能性,參與式預算即是其中一種嘗試。我認為參與式預算的實踐至少會對社會帶來幾個影響:

首先,參與式民主可以降低貧困比例,因為它是由在地公民決策我們的預算分配與優先順序,改善生活必然會是優先考量,所以參與式預算能讓整個公共資源的使用分配更貼近在地人民生活。

第二,由於公民參與了預算分配,因此整個預算項目的分配以及決策過程將更為透明,連帶減少了浪費與貪污的可能。

第三,參與式預算能讓公民更加有效積極的監督政府,彌補了政黨政治、代議政治所帶來的缺憾,同時增進了整個社會對於預算的了解程度。多數人,尤其是年輕人,皆認為預算分配太過複雜,很難釐清,很難介入,透過參與式預算的實踐,能夠讓大家學習、認識、掌握整體預算分配的狀況,這同樣也是一種公共教育。而根據巴西的實踐經驗,年滿16歲即有進入參與式預算會議的權力,這是青年公民教育重要的組成部分。

就國家預算而言,當然我們知道政府掌握了收稅的權力,我們將稅金繳入政府這個龐大的公庫內,再由當權者來分配資源與國家預算,所謂執政,就是掌握了預算分配的權力。新北市政府的人口數在台灣最龐大,因此它的預算規模也相對龐大,於今,新北市政府卻願意嘗試這樣新的民主思考與推動,實屬難得,因此我們也將本次活動選定於新北市政府,並訂定主題為「參與式預算」。

本次3/20在新北市的講座,我們有幸邀請到2016年蒙特婁世界社會論壇(World Social Forum)總協調人:哈法艾爾‧卡內 (Raphaël Canet)和卡爾敏妲‧馬克洛琳 (Carminda Mac Lorin)來擔任本次活動的主講者。哈法艾爾是加拿大渥太華大學國際發展學院教授,他對於全球化世界社會論壇的推展有一定的著作與評論;而卡爾敏妲現在還是博士生,是「占領華爾街運動」、加拿大「紅方塊學運」的領頭人。

                         圖:Raphaël Canet                            


 圖:Carminda Mac Lorin

世界社會論壇不僅僅是一年一度的大型集會,另外還有許多不同主題的國際會議,譬如核能、教育、水資源、環境、科學、文化……等等。而今年是福島核災5周年,兩位主講者即將前往日本福島和東京,參加3月底在世界社會論壇架構之下的一項重要國際會議:核能社會論壇,因此有機會來到台灣舉辦這兩場新北與台南的論壇,非常感謝新北市政府與成功大學提供活動場地。

Q22016年的世界社會論壇上,參與式預算是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與功能?

A2世界社會論壇是從2001年開始舉辦,而第一次舉辦的地點便是參與式預算的發源地:巴西愉港(Porto Alegre)。為什麼會選擇在愉港呢?因為當時的愉港在第三世界國家中是最進步的一個城市,過去巴西是一個極權統治的國家,1989年,巴西正剛從獨裁政治體制中解放出來,巴西愉港就開始進行參與式預算的實驗。他們體認到,光是民主化是不足的、選舉是不夠的,應該是除了選票之外,人民還要有更多參與公共事務的可能,對於票選出的公職人員,能夠更有效的監督。「參與式預算」是「參與式民主」中一小部分,重要的是,他們能夠讓公民學習如何自主組織,自主管理。

民主即是人民對於公共事務的參與,但是否能有一個環境是讓公民能自主組織、自治自理,並於日常生活中去更新民主政治、民主生活,重新創造民主能量,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指標。我們有「政治舞台」的說法,好似人民只是台下看戲的觀眾,但參與式民主不光是讓人民看戲,還要在戲中有角色,還有能力對戲的內容做評論。

所以2001年首次世界社會論壇選擇於巴西愉港舉辦,不僅僅是因為它是當時第三世界的進步國家,也符合當時世界社會論壇的根本脈絡:「反全球化」,倡議「另外一個世界是可能的!」。世界社會論壇不只是反全球化,更要創造「另類全球化(Alternative Globalization)」,去翻轉由美國與歐洲等強權國家所建構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資本主義市場全球化,甚至是翻轉他們所定義的民主政治。

不僅僅是如此,世界社會論壇也起了各式各樣的改變作用,例如2001年巴西愉港世界社會論壇,讓當時積極參與的巴西勞動黨於2002年贏得總統大選,這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力量,而且每年參與世界社會論壇的人數更是逐年上升,透過公民的自主參與,在各個工作坊共同討論、批判、分析,重新地去思考我們的地球到底該如何運轉,所以有人稱世界社會論壇是「另類聯合國」、「民間聯合國」。

而每一年在世界社會論壇中,參與式民主或參與式預算一直都是重要的討論課題,因為不只是愉港,全世界實踐參與式預算的案例已經超過3000案,討論的問題除了文化背景的不同與技術層面外,還有更多的是經驗交流。參與式預算更因為世界社會論壇的關係,從拉美地區逐漸擴張到歐洲、亞洲地區。參與式預算是參與式民主的實驗模式之一,而世界社會論壇標榜「另外一個世界是可能的」,它當然也是參與式預算、參與式民主的重要實驗室,也是集結經驗、溝通思想,重新思考民主、重新建構民主的重要場域。

2016年3月14日 星期一

【活動轉貼】【新國際論壇】抵抗全球化:世界社會論壇與政治新文化

講題()
重新創造民主:從世界社會論壇與參與式預算談起
時間:320(星期日),下午3點-5點半
地點:新北市政府六樓,新聞局新聞發佈室(新北市板橋區中山路1161號,捷運:板南線板橋站)
講題()
街頭的憤怒從何而來:從世界社會論壇與占領運動談起
時間:322(星期二),下午3點-5點半
地點:國立成功大學(台南)台灣文學系 台文講堂(力行校區)
主講人
哈法艾爾
卡內 (Raphaël Canet)
加拿大渥太華大學國際發展學院教授;2016年蒙特婁世界社會論壇總協調人。
著作 : 《從思想到行動 ── 國際團結與合作之效應》、《另立全球化 ── 社會論壇、抵抗與政治新文化》、《國家的危機 ── 社會之報復》、《新自由主義之整治 ── 危機或調適?》、《民族主義與魁北克社會》、《民族之論辯 ── 在現代與後現代之間》
卡爾敏妲馬克洛琳 (Carminda Mac Lorin)
音樂家;加拿大蒙特婁大學應用人文科學博士生,論文專研「占領運動」與「世界社會論壇」;2016年蒙特婁世界社會論壇協調人。
卡爾敏妲生於秘魯,她自稱血緣繁複,父親是瓜德羅普島和美國混血的法國人,母親則是祖裔西班牙、義大利的薩爾瓦多人。她本身的成長過程也相當國際化,十八歲之前居住過祕魯、哥斯達黎加和宏都拉斯,直到2000年到魁北克就學並定居。就學歷程也堪稱多元,大學時修的是哲學和人類學,碩士班主修音樂人類學,目前是蒙特婁大學應用人文科學博士生。藝術方面,她學過古典吉他、大提琴、作曲、廣播、戲劇、音樂理論等,她更嫻熟於組織跨領域的活動,將音樂、馬戲、舞蹈、戲劇、童話、視覺美學以及社會批判鎔於一爐。
在社會運動方面,卡爾敏妲也投入甚深,她是2011年「占領華爾街」運動期間在蒙特婁之憤怒者行動以及2012年「紅方塊學運」(carré rouge)的核心組織者。
【新國際】聯絡人
黃紀芸 電話:0939820411
email : newinternationaltw@gmail.com

設立參與式預算專責機構-台灣民主的下一哩路(六)

最後,我們要重新呼籲各地政府,如果要實施真正的參與式預算,設立專責機構只是第一步,也只是其中一步,更重要的,是後續的培力與組織。

我們看到許多地區投完票之後,居民一如往常,好像只是多了一次投票一般,而投票後便結束了對於公共事務的關心,僅剩獲選的提案人或提案團體在執行方案。

這樣的現狀,跟過去拿筆預算撥給民間單位進行作業有何不同?只是多了幾個程序和加上投票而已。這完全背離了我們對於參與式預算的初衷與目的:「民主深化」。

正因如此,我們認為專責機構的成員必須由公民團體組成,因為他們是實際深根地方、組織地方的團體,由公民團體進行規劃、討論、執行,將會比一切交予公務人員來的更有效率、更接地氣、更知道各區居民的獨特文化與需求。而公民團體對於培力與組織,至少有一定程度的想法與認識,這正是公民團體在專責機構的組成中不可或缺的主因。

如此而行,各地政府至少在「公民參與」上是最低程度的及格。當然,我們鼓勵各地政府,設立專責機構,是台灣民主與參與式預算的下一步,這一步啟動後,後面的民主大道才會越走越順,和參與式預算的民主目的也才越走越近,這才開始往真正的「參與式預算」邁進,走向台灣民主4.0

(全文完)

2016年3月10日 星期四

設立參與式預算專責機構-台灣民主的下一哩路(五)

回到台灣現在的社會環境上,為什麼我們要推行參與式預算呢?

現行的社會結構下,人的時間分配大部分都被綑綁在「工時」上,無論是工作本身或是思索「我該找什麼工作」,因為這些原因隨之而來的情緒與壓力也會包含在裡面,情緒的醞釀與壓力的排解都是時間,這才是完整的「工作時間」,這些工作時間再加上宗教信仰、交際、用餐、交通、盥洗、睡眠,一天90%的時間早已被佔據,而這些都還是以一位尚未結婚、尚無子女、父母健康的人做為基準,如果再加上照顧子女、父母,到底有多少時間是可以停下來好好思索「我的社區到底發生什麼事」?這實在太過強人所難了,沒錯。

然而,這些正是參與動力低落極大的成因,這些事務的綑綁使人排解了認識社會、了解社區的時間與機會,遮住了我們觀看社會的視野,而這還只是造成對民主討論動力匱乏與參與民主討論條件缺乏的其中之一原因。

其次,是長期社會不停以媒體、教育、家庭所創造的「競爭意識」,透過成績、透過家產、透過外貌、透過學歷、透過種族、透過階級…等等,進行各式各樣的比較、區分、評價,這是比國族意識更加撕裂人與人之關係的一把利刃,並且使人人為了競爭、為了輸贏,人將自我實現的價值定位在競爭之上。

這樣的思想使人人無法互惠互助,只要顧好自己的家庭、顧好自身、汲汲營營的維護自己透過在社會上激烈而安靜地廝殺所獲得之成果,這就是原子化,也正是原子化,封閉了居民認識社會、認識社區的視野,更無法有效進行民主溝通的原因。競爭當前,民主就只能退居後位,成為有名無實的包裝紙,將實質影響人民的競爭毒藥包裝成蜜糖。

原子化不只封閉了我們對於社會的認識,人處於原子化的狀態,必然無法理解民主的意義,更無法深刻體會何謂民主、如何民主。如果我們都只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專注在以自己角度所認知的社會,我們便無餘心餘力去關注其他事務、甚至是其他人的局限與矛盾。

這正是我們自小之教育所缺陷之事,就算我們在怎麼努力的投入公民教育、並且透過選舉或是班會來學習民主討論,目前都尚無學習效果,就只是點綴性質,毫無深刻體會與學習為何我們需要尊重他人意見,為何我們需要關注各式各樣的事物。

這些問題,無論是身處社區的居民或是推動參與式預算的公務人員、組織工作者皆然,可是參與式預算的民主目的,不正是希望大家透過民主討論來進行培力,重新學習真正的民主、認識真正的民主、實踐真正的民主,並且永續的讓民主深根嗎?


試想,如果沒有一個專責機構全權負責規劃、計畫,並統一、統合、統籌地方政府局處的工作方法與思想狀態,上述我們所希望透過參與式預算來達成的民主目的有可能達成嗎?絕無可能。因此,專責機構的必要性就是在這裡,而一個地方政府若沒有決心設立專責機構,便可以想見,這絕對不可能是玩真的參與式預算,純粹只是想追隨流行、跟風罷了。

2016年3月7日 星期一

【轉貼】台灣當前的參與式預算概況:反省與前瞻(萬毓澤)

萬毓澤 /中山大學社會學系

◎始料未及的制度移植

我對「參與式預算」的興趣最早始於2005-6年,當時還是博士生,距今剛好十年。當時我在一篇文字中討論參與式民主與社會運動的關係,文中是這麼寫的:「我認為必須要有『傳統』的社會運動作為後盾,才能讓『參與式民主』朝向逼近『透過參與進行培力』(empowerment through participation)的方向發展。如巴西南大河州的首府愉港(Porto Alegre)自1989年起推動的『參與式預算』,就不是由中央的執政集團『施捨』而來,而是透過經年累月的社會運動、地方組織網絡、進步政黨(工人黨)與進步政治團體(如工人黨內部的左翼派別「社會主義民主」)共同推動而成」。我一直很關注拉丁美洲的左翼政治,因此很自然注意到首先在巴西愉港出現的參與式預算,後來陸續做了一些研究,也在2013年的「巷仔口社會學」寫了台灣第一篇討論參與式預算的學術性質文章(見〈「參與式預算」的興衰浮沈:巴西愉港的故事〉,以及該文的改寫版本〈巴西愉港的參與式預算:神話與現實〉,收於鄭麗君編,《參與式預算:咱的預算,咱來決定》)。


【參與式預算,在這兩年廣受注目】

雖然參與式預算在國際上已經推動了二十年,台灣的腳步一直沒跟上,但我在2013年寫那篇文章時,其實沒有料想到,這種都市治理或民主創新(democratic innovation)模式竟會在短期內引進台灣,甚至成為顯學。拜柯文哲及其幕僚所賜,他在2014年競選台北市長時,首次提出了「參與式預算」的政見,宣稱要「讓市民參與預算的提案及審查」,連勝文陣營隨後也跟進。柯文哲上台後,除了台北市以外,新北市、台中市、高雄市、中央的文化部等,都陸續展開了零星的參與式預算實驗,目前已經累積了一些經驗,足以讓我們做初步的反省,並思考未來的推動策略及方向。這篇文章將對台灣的案例做初步的分類整理,指出這套制度在台灣已經或可能遇到的問題,最後提出我對推動參與式預算的10點「戰略思考」。

本篇為部分節錄,全文請見:http://twstreetcorner.org/2016/03/01/wanyuze-2/

【新聞整理】20160304 新店參與式預算有成 議員促成立專責機構(中時)

新店區達觀里參與式預算去年獲議員陳儀君支持,提供60萬元建議款經費,與里長黃振宇共同規畫執行,陳儀君今(4)日上午提出問卷資料指出,有超過6成民眾願意繼續參加投票,建議市府應成立跨局處專責單位,不應各局處自行規劃、多頭馬車。 新店區達觀里參與式預算去年共有7位提案人提案,經由當地里民投票通過「達觀里山坡地傾斜管及地下水位監測」、「達觀路臨路擋土牆排水孔疏通費用」、「自來水供水系統維護費用」等3案,每案獲得20萬元補助。 陳儀君、黃振宇與台北海洋技術學院通識中心教授吳建忠在新店區公所公布問卷分析報告,資料顯示,是否會來提案參加參與式預算,會與可能會的比率達59.47%;是否會繼續參加參與式預算投票達62.61%,顯示當地民眾對於參與式預算逐漸獲得共識、認同。 陳儀君指出,市長朱立倫曾在市政會議上裁示,各局處編列一定比率預算推動參與式預算,應該要落實,但許多議題不單只侷限於一個局處,她建議,應該盡速成立跨局處的專責單位,負責統合統整規劃,讓民主選舉往參與式民主更跨進一步。
其他相關新聞:
1.參與式預算漸盛 新北議員盼設專責單位(聯合)
http://udn.com/news/story/7323/1542406
2.新店參與式預算成功經驗 民代盼設專責機構 (凱擘大台北數位新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txEDAaU_NM
3.問券調查分析 「參與式預算」展現成果(中天)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RrznkFOUlQ